【华晨宇水仙文】《人间杏色》「all卷」（36）

all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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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飒的情况很不乐观，一颗子弹卡在他的颅内神经脉络当中，这让为他做手术的医生选取了保守治疗，将子弹留在了脑中。

医生向立风详细地说明了飒的种种情况，这颗遗留的子弹可能会给飒带来致命影响，但以目前的医学技术，他并没有把握能万无一失地取出子弹。

医生离开后，李副官走了进来，他交给立风一封信说：“司令大人，这是您弟弟住的酒店送来的信，是卷同学寄的。”

立风正望着床上脸色毫无血色的飒，他接过那封信后便走到一旁拆开来看。

信上内容平常零碎，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，立风却盯着看了许久，等将信叠好拿在手中时，飘渺的目光若有所思着，随后慢慢看向床上躺着的伤患。

李副官默默注视着昏睡中的飒，心里微微叹息，飒因为立风而遭来杀身之祸，如今命在旦夕岌岌可危，卷同学知晓后，不知会怎样的难过。

飒是晚上醒来的，怕牵连到术后伤口，医生嘱咐道尽量少说话，飒只是呆呆地睁着眼，额头上绑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绷带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，安静地让医生为他检查各项情况，医生离开后，立风才走到他身边，用十分冷漠的语调说：“你很幸运，能活下来。”

飒颤了颤睫毛，脑子里一片灰色的混沌画象，浑浊、朦胧、压抑，却没有一幅具体内容，他只要稍微动一动脑袋，头就疼得仿佛快要炸开掉，这使他不得不紧闭上眼睛，努力适应这种几乎要他命的剧痛，他的耳边响着皮靴“叩叩”的脚步声，还有那个人的说话声，他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，满口鼻的消毒味道，他的头上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，他疼到张一张嘴说话都要缓上半天，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似乎坐在了沙发上，他睁开眼睛，忍住浑身的不适挣扎着坐了起来，感觉不止额头的伤，就连身上也是遍布伤痕。

立风看着飒道：“你能活下来我是高兴的，希望你的这条命能长长久久。”飒作为他如今唯一的血亲，能看到飒安然，他打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安慰的。

飒抬起头看见沙发上的人后，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好像为他操办这一切的立风，他怀着满肚子的疑惑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立风眯了眯眼，暗眸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惑色，脸上却不露声色，从容地对外面喊道：“李副官，请医生再来一趟。”

医生赶来后，左右检查了一番，又询问了些情况，随后请立风退出房间详说，医生告知道，病人大脑受了严重损伤，记忆已经完全消失。

立风讶然片刻后，问多久会恢复记忆，医生答道给不出准话，或许一天，也或许永远都记不起来。

李副官送走了医生，回到立风身边看了下立风的脸色，心中有些复杂。

立风忽然开口问：“李副官，你觉得我和飒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
李副官闻后微微一愣，再看向飒时，眉间尽是不可思议：“我看不出司令大人您和您弟弟有什么不同之处，如果不是我时时刻刻跟随着您，恐怕愚笨的我会分不清您和他。”

飒虽然出身寒微，但浑身的气质却不是凡人所能相比，他和立风一个生长在小桥流水之间，一个自幼浸泡在刀枪剑影之中，他们有着相同的令人赞叹不已的天人之姿。

立风敛起眼眸，墨黑的瞳孔宛如浩淼深海，异常平静却暗藏巨大危险，在胸前捻着手指轻轻摩挲：“也就是说，如果我自称是飒，你也不会有所奇怪了。”

李副官心中微惊，缓了几秒才问：“司令大人，您的意思是？”

立风慢慢踱步到窗前，他单手推开一扇窗子，街道上弥漫着荒凉的气息，湖边的垂柳落进了水里，片片树叶漂浮在平静无澜的湖面，病房内的酒精味道微微散去了些，立风望着远处说：“我和飒互换身份，以后我就是飒，而他则是统帅北城一区的司令大人。”

李副官惊愕不已，已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，他张大了嘴巴，随后立刻上前劝道：“司令大人，我知道您这样做的原因，但您万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业。”

立风轻轻笑了一下，淡然地瞥了一眼李副官，走到床边说：“我知道，所以这件事还需要李副官你帮我。”

李副官焦急无奈，又只得慢慢听着，立风道：“如今江北势力扩张至安近郡，雄兵近百万，没有谁敢明面犯我，我会把一些旁的权利交托给阿银，让他代为执管，三省二十七郡，各将各司其职，另一方面你私下与我联系，重要军务我会告知你，你再以建议说给飒。”

李副官依然担心道：“那要是您弟弟不听呢？”

立风笑道：“飒又不是奸恶无义之人，怎么会做于民不利的事？只要你说的正确，他绝不会不听。”

李副官犹豫不决，但他只能听从，看了床上的飒一眼问：“可是卷同学和您弟弟朝夕相处十几年，他不会发现吗？”

立风没有回答，做这个决定他知晓自己有多冲动，甚至不负责任，他的身上背负着家国大业，一旦成为飒，那便是舍弃了抱负理想，抛却自己一手建成的基业，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，因为他这半生都在为宏图而奔波建设，但只要想一想，那个人会和他在一起，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慢慢地让他放得下了。

立风恍惚了一瞬，自己都没想到，有一天他会将大业说放就放。

日头逐渐落下，飒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，离开的人很久都没有进来，他就像一具空洞的躯壳，木然地靠在床上发呆，这段没有人的期间，他试图去想一些人和事，脑子里出现的却只有刚刚见到过的两个男人，再细想的话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，惨败的冷灰色占据着他薄少的脑海，不管如何去回想，都不能拨开云雾终见被掩埋的种种。他的心很疼，疼的缘由却又无从知晓，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，他迷茫彷徨地放空自己的目光，他悲凉着，却如此平静地想道，他竟看不到自己过去的一分一秒，一人一事。

立风推门进来后，飒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，苍凉悲伤的双眸中无一丝光亮，起了干皮的嘴唇张了张，声音微微沙哑：“我是谁？”

立风缓步走来道：“医生说，你由于受伤失去了记忆，所以会忘记一切，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想问的，我慢慢地告诉你。”

立风绕着床边和床尾走去，他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过飒，哪一次不都是为了心中那无尽的嫉妒和失败而痛恨着飒，不仅仅是因为卷儿，也是因为弃他而去的家人。

立风的手扶上床尾的绿色铁皮栏杆，目光淡淡，温声道：“你的名字是华立风，你不是一般的身份，你是拥有北城一区及江南一岸的司令，你为引出叛贼而来到这里，不慎受了枪伤。”

立风看着认真听取的飒说：“叛贼已经当场处决，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顾虑，李副官告诉我说，你们接下来要去上江与华银汇合，那里贼寇和叛将作乱，扰民不安，所以你们前去支援。”

飒虽然震惊立风所说的话，却慢慢消化着这些事情，尤其里面提到的各个名字，想了想应该是他军事上的下属，过了几秒，他问道：“那你是谁？”

立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锐利的笑意，飒不问他所说话里的事情，却反而问他是谁，他不由一笑：“我是你的弟弟，飒。”

立风说完便准备要离开说：“你刚做完手术不久，要好好休息，别过多用脑，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来想那些烦人的事，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这个司令大人要处理的。”

立风关门离去，房间里归于一片寂静，飒收回视线来，虽然立风告诉了他的身份，但他依然有许多困惑的事，他这个弟弟，对自己好像并无任何关心之意。

飒摸了摸额头上的绷带，心里微微空荡。

立风被擒一事，秦荆也收到了消息，在报刊上占据头条，卷儿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听见消息后顺手买了份报纸回家看，报上说立风被手底下的反贼生擒，只是这不过是立风的将计就计，那反贼已经被处决。

绒绒回来的晚，进到堂屋后看见卷儿坐在椅子里低头看着报纸，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，显然是在等他回来。

卷儿抬头看过去轻轻一笑：“回来了，洗洗手吃饭吧。”

绒绒见卷儿放下了报纸，不禁好奇道：“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？”

卷儿走到桌边盛着米饭说：“是打仗上的事儿，立风先生雷厉风行，才慧过人，把手底下有异心的人解决了。”

绒绒点了下头，他虽然不喜欢立风，但心里着实佩服立风的胆识智慧，他洗好手后坐过去两人一起吃着饭，外面有人来送信，说是安近郡那边送来的。

一听安近郡，卷儿立刻起来快步奔到门口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欢喜，等人走后他拿着信走回屋里，迫不及待地拆开想看看飒都说了些什么，他怪飒走了快一个礼拜都没一点消息，心里又急又坐不住。

绒绒吃着饭问：“飒那边一切都还好吗？”

卷儿看着信，没有回答，脸上的笑已经平静下来，这封信并不是飒写的，上面写道是朋友代笔，看到其中，卷儿登时一惊，连忙起来边回屋里边说：“我要去安近郡那边一趟。”

绒绒见卷儿脸色如此紧张担心，猜到是飒可能出了什么事，他起来劝道：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卷儿拿起外套穿上说：“信上的人说，哥哥在那边出了事，现在在医院里，我得过去看看。”

绒绒甚少见卷儿焦急到六神无主的模样，他拉住卷儿说：“你就这个样子去？怎么去？现在根本没有车。”

绒绒的话让卷儿找回些理智来，他确实过于着急了，他一个人出远门必然是会危险的，绒绒还要上课，不便陪他，他对绒绒说了声便自己离开了家，打算找司令府的人帮忙。

卷儿去到司令府后，下人给安近郡那边的通讯处打了电话，李副官得知卷儿要来安近郡，就派人开车送卷儿过来，本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出发，但卷儿一刻也等不及，他心里记挂着飒到底出了什么事，心急如火乱糟糟，请求司机连夜送他离开，离开前又去了趟学翩家里，拜托学翩明早去学校时为自己请几天的假。

学翩担心卷儿，问了几句什么事，卷儿来不及细说便走了。星夜兼程下，终于在翌日的傍晚到达，卷儿到了那家私立医院的门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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